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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冬春的日子”後的七七八八

2012年9月8日 airy 6 条评论

刘小东大概很意外自己的画被以这样子的方式展示,在一个一律都是裸女的画作陈列里,我的视线停留在刘老师的画作上,内容是一个胸部下垂,综合起来身材极度不好的中年女性,她戴上一副服眼镜,表情严肃空洞,这画的名字叫”学者”,无疑是这一系列来自各画家的裸女中最丑的,但是是最好的,我的眼光上不了台面算不上一件事,不过却是我几千次个人经验里,少数”艺术战胜色情”的一次(不过刘老师有一次画了林志玲,却没有把她画成裸体,那一次真该让色情战胜艺术,合情合理)。
老外到北京喜欢三个地方故宫、长城、798。我算半个老外,也爱798,大陆的现代艺术家有一种历史体制下的大反扑,对没有经历过这段的人,很震撼这种爆炸力,我不确定这个历史体制是什么?是文革吗?

陈丹青说:“我很佩服刘小东。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画,在刘小东面前,我望尘莫及。”
陈丹青对刘小东极为推崇,他说:“在绘画里我只做到了结束‘文革’,但用写实的笔触去描述当下,我做不到,因为我意识到自我的断层,但刘小东不是,他是新写实里最活跃的画家,他做了我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他稳重,很猛的往前走,我现在完全不在这个状态。”

来源:新京报

在这么多的艺术家里,刘老师的艺术品超越了,更真实地在反应社会,无需要再做什么反扑,就是表现当下,空洞表情的那份内在复杂。

刘小东曾经说过: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承受着这么复杂的生存境遇,还能模模糊糊地活下来。这种不容易写在今天每个中国人的脸上,所以我愿意画中国人的脸,因为那是最复杂的一张脸。

在这土地上的人每个人都”不容易”,能够表达这份”不容易”我想也很不容易。电影:”冬春的日子”,也许告诉我们一些蛛丝马迹

这部电影介于纪录片和艺术电影之间,男主角就是刘小东,女主角真的是他现实生活的老婆喻红,他们夫妻都是厉害的画家,电影里的很多东西是真的,有些人推测连电影一开头的做爱也是真的,整个电影75分钟,花三分多钟在电影一开始的时候做爱,可见得它很重要,作爱的节奏非常缓慢,招式不多但是真情流露,我的女性友人说:”这场做爱有一种心中激情的爆发,是真爱来着”,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我不是说男主角不爱女主角,以我的个人经验,很多女性都错估了作爱对于一个男人的精神层面,它的精神层面比妳们想的还少一点,比妳们想的还多一点,就刚刚好不是妳们想的那样。
电影的第七分钟,男主角正在用录音机放点音乐培养情绪,搞自己的东西,不一定有大意义的东西,女主角正在做家事,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让生活正常的进行,洗衣机突然坏了,正在叫男主角,男主角专心着自己的无聊事没怎么听见,这时候我现实生活中的老婆也正在叫我,搞得我好像是在看3D电影,我现实生活中的老婆要我放下手中工作和她一起晾衣服,我不得不把我手上的无聊事给按了暂停,想想也好,这电影真的要有历练的人看了才有感觉。男主角去看看洗衣机,敷衍地看了两眼,随便按了几下,说:”应该是停电了吧?”,女主角说:”放屁,你录音机怎么响的?”,哈哈,我看得很开心,有历练的人都看懂了,希望我老婆也看懂。
在有限的物质下生活勉强地刚刚好可以进行,卖画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认真地算算可能卖的价钱,做做白日梦,然后一次次的失望,成堆的画,布满灰尘,两夫妻失去相爱的热情,不吵架,满身体的情绪,不需要说,也许是懒得说,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开始女主角想要逃离,男主角说不出妳留下,在44分钟时他们又作爱了,想要找回激情,女主角甚至想跟着男主角回东北的老家,想找回一点什么,最后还是在情绪一次爆发下分了手,也许想的是”怎么可以让她和我过这种日子?”,当然想的什么都没讲出口。
也许对于艺术品而言这是个好事,因为这分”内炼”,也许更可以看得出许多空洞表情下的”不容易”,却用一生去成就这种天赋,好像成本有点太高了,好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并没有分手。
再回过头来讲一下”作爱”,多少个男人,年轻时的梦想是”人生发达”和心仪的女生能够”自由作爱”,有时候”自由作爱”甚至想的还比”人生发达”多得多,到了长大,人生发达没成,但是能够在一个很勉强的环境里面作爱,还怕被别人听见,眼前的美好女子可以和我尽情作爱真的是我人生最大的财富,他在作爱的过程有一幕,拨弄老婆的头发好好地看着自己美丽老婆的脸,他在正确认他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东西,妳说是不是单纯的爱?但是最后毅然决然地让老婆离开,一开始当然也有情绪,可是相对于在火车上平静地送老婆离开,我想想的应该是老婆应该过更好的日子吧?妳说是不是单纯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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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

2012年9月4日 airy 4 条评论

這個月我們這個小鎮的大事,就是蝙蝠俠上映。
我在大陸旅居多年,到過從南到北的各地電影院,大陸的電影票很貴,隨便就要100RMB,不過那是給沒有辦法的人看的。一般而言,如北京,你可以再售票口五十米的地方,找到黃牛,用半價買到優待卷,在南方則是電影院附近的小商店都有三折的優待卷可以買。

我們天津的比較特別一點,黃牛哥都直接趴在售票口的兩側,當你和售票小姐說:8:20兩張蝙蝠俠時,哥會在旁邊說:兩張80,接著接過你的100,找你20,直接把優待票遞給售票小姐,售票小姐和你一起劃位,最後售票小姐給你兩張25元的電影票,NBA等級的三方交易。黃牛哥賺30,我賺120,售票小姐做到業績拿到回扣,萬無一失,大家都開心。

8:30期待許久的蝙蝠俠開演,警察局長Gary Oldman率先講話,”幹!”,這句是我說的,因為他說的是中文,我旅居大陸多年,忘記在大陸英文電影兩場就有一場是說中文,電影兩個半小時,我花了一個半小時接受它說的是中文。IMAG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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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Nana一見

2012年3月6日 airy 24 条评论

十二年前我们单位有个喜欢穿骚粉红颜色的北京女孩一米七几,她代表了我对对岸认知的开始,无比的强大,不只在身材上面,北大毕业、英文流利、无时不抱着一台高档相机、读一些艰涩的书,必要时还会念一首诗。

我们一见如故,Nana和我有无限的话题,天南地北,地理、人文、科技。

Nana说北京有好几环,没到北京前我一直以为北京是圆的。

当时我刚进入社会,大概我一事无成也不打算成,对台湾男人追求卯起来成功这件事感到不耻,Nana对台湾男人很肤浅和我有一定的认知,还跟我分享了:”一个朋友一辈子就到处打工,赚了钱就离职到处走去,没钱了就在当地打起工来”。

她有个厉害的网站叫泡网,上面卧虎藏龙,一推我看不懂的厉害相片和话题。我也有个网站集中自己的才华,以备不时之需,随时要把马子用。

我们单位一天八小时认真工作三小时就可以很赚钱,所以Nana有一阵子平均要和我讲上四个小时的话,每天都是由一句公事的问题开始Nana下楼来找我问什麽事或是我上楼去找Nana,多半公事15分钟结束,接下来不是聊到吃中饭就是吃晚饭,连那个认真的三小时我们都不愿意贡献。

这十二年过去,Nana转了地球几次,最後找到真爱在地球另一边美国定居下来。我叁与了卯起来追求成功的事业,这几年不到大陆来哪里算的上是”卯起来成功”,於是我在天津很有可能地一年一年的待了下来。

这一天Nana来到天津市,我在”天津市之塘沽”两地相差五十公里,和全中国比起来就是在隔壁,只不过搭上轻轨要一小时,但是长期下来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点我一直相信只要四十五分钟。这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什麽”成功事业”都不能干,可以专心的放松心情回到地球,只不过天津市这段风情一律的灰暗色调,只有一间IKEA的鲜蓝色是让人看到精神一点,只好希望Nana感染我多点胜过我感染她多点。

於是和Nana约了十二点,加上寻找她已经进去的肯得鸡五分钟,我就迟到了20分钟,见到面时我和nana说:我们有半小时可以聊天,我们一起觉得失望,我想了个法子不如这样妳陪我回塘沽!在时间上我是贫穷的,不过我可以抢劫Nana的时间。塘沽火车站的高铁经过天津站到北京一共三站,按数学上的逻辑,我和Nana说塘沽站的班次只比天津少一半,天津半个小时一班,塘沽就是一个小时一班。我们总共有38分钟加上45分钟及无感消失的15分钟,我们在98分钟里面天南地北、地理、人文、科技,民主、民族、轻轨椅套的颜色、掏宝的神奇、啃的鸡的咖啡六元一杯好喝。其实感觉就是过了15分钟,我搭出租车送了nana到了塘沽火车站,几分钟後她捎来了短信说要五点半才有火车回北京,要我别担心,竟然上了火车站前的拼车,我正要和她说有一次我也是随便乱坐结果被骗去买蜥蜴,http://airy.blog.paowang.net/2010/12/27/%E9%87%91%E8%BE%B9%E8%9A%A7/

,她说放心一起上车的有四个彪形大汉,其实我更担心,但是怕Nana紧张只好和她说那就担心会不会爆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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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政治觀

2012年1月21日 airy 7 条评论

我是1975年生的,那一年蔣介石去世,去世的那個夜裡風雨交加,在長期國民黨的洗腦教育下,一般民眾以為偉人去世所以天地同泣,舉國痛哭流涕。但是為什麼就不是擔心他沒死成功,老天爺也來幫忙一下,只是家家戶戶都有裝避雷針。這就是我十三歲之前最大的疑問。

電視、課本也說蔣經國也是個偉人,十大建設很重要。1988年我十三歲,那一年蔣經國享年七十七歲去世,天氣沒什麼特別。我當時覺得蔣經國應該沒有蔣介石偉大。那幾年民進黨剛成立,一群國語說的不標準,很沒水準的暴徒流氓;沒有國哪有家,中華民國萬歲萬萬歲。

那些年我在念初中,每天都在懷疑有人看不起我,找架打,有人缺乏正義感也必須教訓他,只是不巧這個人是一個老師。那一天有個不公不義的老師在欺負同學,是個混蛋,我當下和這個很壯的老師扭打起來,當時我覺得如果他太壯我就不打,我是孬種,因為他是老師就不打,我是個被倫理課本洗腦的白癡。

藍轉綠

在被除罰的過程中,我開始懷疑所有的課本都在對我洗腦,尤其是歷史課本裡的一段,”我國的政治是中國國民黨一黨獨大”,獨大和獨裁就只是差一個中國字,還有另一段還寫了由於現在我們的國民素質還不夠,所以總統尚未直選。編寫課本的人一定在傳達某一種訊息給我們,課本很可能整本都是要拿火燒還是水泡才能看出真正的含意。那麼這些民進黨人士,會不會不是素質不夠的流氓?(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後面幾年我很喜歡這類的電影有:The Trueman show , Dark City到後來的Matrix )

我弄到了一些黨外雜誌來研究。1989年鄭楠榮先生自焚,當時沒有網路沒辦法很快的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不過我知道很痛,一定有很重要的道理。就這樣我精神上成為反對黨的支持者,肉體上我在念大學過著糜爛的生活。我媽沒理解我的生活一直以為我也會放火燒自己。

更綠

1994年我和卡好在忠孝東路擺路邊攤生意爆好,但是陳水扁上任台北市長,痛掃蕩,我們失去了我們的事業,但是我們對大義滅親一陣叫好。陳水扁作了四年有七成的滿意度,但是四年後選輸一個帥哥。

狂綠

1996年我不知道算誰的功勞,不過是李登輝時代,我幾乎沒有知覺,哪一年我21歲就可以第一次選總統。當然我選的是彭明敏。

淡綠

2000年陳水扁上任總統,任命唐飛時,我一陣叫好,族群融合,十月時讓他下台說了移開絆腳石,我覺得這個陳水扁不太對勁。

厭惡政治

2004年兩顆子彈再連任,第一時間我看不起陳文茜,第二時間我看不起連戰,第三陳水扁始終查不出來真相,還讓兇嫌死掉。無論真相為何,因為藍綠兩派可以對證物有著截然不同的認知,所有人都不知道內幕,但是都可以一口咬定一定是故意的,或是一定不是,我開始厭惡政治,他讓台灣人顯的很沒氣度。

綠轉藍

2008年,權力腐化人心成為鐵律,陳水扁一家眼中只有自己的家庭。

當年我認為馬英九最起碼是個正派的人,我是不是因為顏色就沒法看清一個人?並且民進黨必須下台反省,所以我跑票了,給了馬英九一票。

瞬間懷疑

不過沒多久就算陳水扁是壞人學法律的馬英九不該未定罪就關人那麼久,是為了報復?我認為馬英九不是這種人,關他是為了民意?那就是浸豬籠了。以無罪推論說來說明先進社會的程度,台灣是很落後的。

厭藍厭綠

我對政治議題感到沒有能力判斷是非,很長一段時間不關心,我知道馬英九作得沒有很好,但是不知道作得多不好,無從判斷起(當時我護照還沒掉,遺失護照重辦,極其麻煩,會讓人想換政黨),也不確定蔡英文上任什麼事都能夠做好,喊了太多支票,我認為這樣還是沒達到蔡主席想要改變民進黨的風格,而且我估計蔡英文上去我的護照還是很難辦。

台灣人的藍綠對立更令我感到不舒服,我不認為這世界有全惡或是全好之人,但是在台灣深藍、深綠的眼中對面的政治人物,都像青少年人的口吻說的去死或是吃大便吧,全國一起卯起來幼稚?

其實我長年在大陸,很驕傲台灣允許不同的聲音,他們也很羨慕我們可以選總統,可以堅持我們的顏色,我們很幸福已經沒有一個政黨在洗我們的惱了,但是我在想不只是政治人物的責任,我們人民也應該可以不生氣的理解對方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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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a的格子床

2011年8月8日 airy 10 条评论

2010年開始,台北飛天津順利到一塌糊塗,想當年天津到香港的機票不好弄,我還得先坐上尚未提速的動車到北京站,再轉完飛機場然後飛香港,飛台北,早上出發就是晚上才到,十小時,不容易阿。

2011/7/14,我帶著老婆輕輕鬆鬆地和她說明現在飛天津有多麼容易,想當年…我只差不多說過前面那段十來次。兩點起飛,飛機飛了三個小時後,一下子就可以降落天津,多容易,這時候機長優雅富磁性的聲音和我們說明由於天津雷雨機場不給降落,我們就在天空稍微盤旋一下。十分鐘後,優雅富磁性的聲音,向我們說明暫時先降落在北京機場避避雷雨,這時還有許多女性幻想機長可能長得像金城武,我則小聲罵了一聲幹,後面台灣來的大叔大聲罵了一聲,幹,道地台灣口音。

機長優雅富磁性的聲音,試著安撫大家,最快半小時就起飛了,那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誤點了兩個小時,等著接我的李師傅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

晚上九點,機長優雅富磁性的聲音,說左邊四架,右邊五架,運氣好的話我們是第五架起飛,運氣差是第六架。幹,機長真有辦法。

晚上十一點,大家吵成一團十來次後,機長優雅富磁性的聲音和大家道歉,終於排到我們要飛,可是地勤人員通通不見了。

我拜託李師傅先回去吧,李師傅說他從天津來回一趟北京都早就把我送到了。

晚上十二點,機場決定讓我們在北京下,安排bus讓我們到天津,這是他機長生涯的恥辱,竟然沒有飛到終點,這是我乘客生涯的破紀錄,我可以飛到美國了。

出了海關已經是凌晨兩點,我和老婆說出了機場到了北京我就有辦法了,我們不去和他們搭Bus。聽說最後他們也沒找到Bus。這時候的機場空前混亂,此起彼落的抗議聲。我覺得有大概一千人在抗議。

三點,我到了常去的 東直門外Holiday Inn Express,一個老外背了大包小包走了出來,我去問前臺,沒房!原來剛才坐在出租車裡望向窗外一堆人拉著行李,在這個夜裡多少人飛不上天空,疲倦不堪。

三點半,我打了個電話給Nana,一秒鐘我就被掛了電話,十幾年的交情,三秒鐘後她回撥給我,真是十幾年的交情。

四點,到了Nana家,Nana要讓大房間給我們,我和她說明現在任何一張床都是席夢司,我們進了小書房,看到牆上Nana十來年前的藝術照,這就是當年我認識的她阿,我還在說服她同意,把我的翻拍相片放上來。

我從來不知道,看到床我會這麼感動,就是這張格子床。

第二天北京的報紙輕描淡寫,北京首都機場昨天有一百架飛機不能起飛。

第二天下午四點我們到了天津,這一趟從家裡出發開始算花了28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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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2011年6月26日 airy 15 条评论

“紫色”從小一起和我長大,他是人體奧妙的專家,從十二歲起開始研究每個月的性愛雜誌,有一期專刊報導男人勃起的老二依彩虹的標準分成七個檔次紅、橙、黃、綠、藍、殿、紫。他當場實驗,發現自己是最高境界,從此要求我們叫他”紫色”。

那一年我們十七歲,在忠孝東路地攤界角頭”芒果王”大哥的手下做事,我們按照英雄本色的規格叫他小芒哥,他的年紀比我們大個十來歲,那個年代是不是用水果來分男人的老二不可考?一直到我們親眼看到。

小芒哥只有國中畢業,但是我們都知道在我們生活圈裡學歷越低的人越有爆發力,他在五股弄一間鐵皮工廠,弄了幾台箱型車,找了一票無知的年輕人,在台北各大夜市擺攤賣東西,我們就是那票年輕人,他說:”你們都是銷售經理,幹,想當什麼理都嘛可以!”,什麼流行我們就賣什麼,比起我們,那間工廠更不容易,它每一兩年就要生產不同的東西,我們賣過皮包、首飾、玩具、少淑女裝、會唱歌的聖誕樹,它生產過皮包、首飾、玩具、少淑女裝、聖誕樹還有一些我們來不及賣的東西。

我和紫色一組,最終由於紫色的天賦亦秉,小芒哥給了我們忠孝東路的地盤,那個年代呼風喚雨,忠孝東路是最火的一個點,我們的位置在頂呱呱速食店的門口,火中之火,小芒哥基本上沒給我們什麼教育訓練,他只說:”幹,今天賣這個”。紫色是天生的銷售,他拿起任何東西就可以開始叫賣,大家都是安安靜靜很有氣質地賣,我們一定要殺來殺去,大聲得叫賣,他還強迫我也要叫賣,經年累月我大概可以連續說個五分鐘不會重複,”專櫃的皮包拍賣給您通通四百九,走過您就要錯過…”,二十幾年過去了我只記得兩句,但是紫色當年可以連續賣個四十五分鐘都不重複,幾乎每個晚上都有那麼一兩個小時,我在後面那台載貨的箱型車上,不斷地把女用皮包一個一個丟飛了出來,紫色在前面接一個賣一個,當時我懷疑他連我們包裝用的紅白塑膠袋都可以賣得出去。不下雨的日子,我們幾乎每一天最後身上都有一大疊不太整齊的鈔票,小芒哥的數學不太好,我們認為他只有國中畢業應該數學不好,那個學歷應該還沒學到乘法,每次交還給他的錢我們都會或多或少A一點,有時候也不是A一點,真的是顧客太漂亮,我們就真得把皮包送給人家,情不自禁。小芒哥是黑道?沒有關系,他喜歡我們。

鐵皮工廠很自然地成為我們這一票年輕銷售經理的集合地,以當時的年輕人標準而言,理論上我們賺很多錢,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我們始終維持著很窮的狀態,或是這樣說,小芒哥也有對付我們的方法,帶我們上酒家或是和我們打”大老二”,花光我們的錢來維持我們的經濟水平,他不會數學但是會HR,員工離職周轉率控制的很良好。

那是一個我們都很窮的晚上,臨時下了大雨,我們幾個年輕人都集中在工廠,現在大陸很流行的網路用語”蛋疼”很適合描述我們當時的狀況,大家都閒到蛋疼、睪丸痛。

那個年代的台北,色情業者很喜歡用小黃紙條作廣告,貼在摩托車的後照鏡,或是公廁裡每個小便斗的正前方,一張小黃條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組電話,無限想像空間。紫色向來喜歡收集這個小黃條,就像集郵,他還搞了一本小本子貼在裡面,專門紀錄,幾年幾月幾號在什麼地方拿到這張小黃條,並且他打了每個電話,實際上去問了貨色還有消費內容,他多半是這樣開始的:”大家都是作業務的,我們就直接說明白不要拐彎抹角,漂亮就說漂亮,不漂亮就不漂亮….”,小本子密密麻麻,都是寶貴的資訊,那個年代要是有internet,放上去收會費,肯定是個好生意。

紫色拿出珍貴的集郵冊,問大家要不要看妓女,他知道大家都沒錢,他向大家解釋,我們可以打電話給應召站,叫一個最厲害的過來,一般是這樣要是不滿意可以叫她回去,專業術語叫”打槍”,但是要給她五百,我可以殺到三百,我們五個人一個人出六十看妓女要不要?就一包煙的價錢多一點,我們其他四個人不管有沒有抽煙很快地就全體通過了。紫色打電話給千挑萬選的應召站,和他詢問貨色,對方那位阿姨表示有一個剛來上班的國貿小姐(那個年代還不流行OL這個詞),身材有夠好,有夠水(台灣人說漂亮就一個水字),保證滿意,阿姨大概也是Top Sales。

集體春心蕩漾的半小時後,國貿小姐下了計程車,朝我們走過來,一臉訝異,不是覺得怎麼會是個工廠,就是覺得怎麼一次五個人,我們五個人一起忍住不笑,低聲說,這個阿姨真應該挖角來我們工廠賣東西,這樣的小姐也算漂亮?普通到讓我們難過,但是身材確實不錯,尤其是非常的敬業,果然是國貿小姐襯衫窄裙套裝,穿的非常正常,但是大家為了那六十塊努力想像,在短暫的幾分鐘的腦海裡貼上我們喜歡女生的臉孔,把她轉來轉去,翻來翻去,想像力好的應該已經扯破衣服……………。卡!紫色卡斷了我們的畫面,走向前交涉,給了她三百塊去坐計程車。我們還在集體不捨地望向國貿小姐完美的背影,這個背影幾乎成為我們這輩子最難忘記的背影,因為這時候小芒哥衝了出來。

小芒哥是個務實的企業家,他在工廠裡頭安了裝床,每天睡在沒有隔間的偌大廠房裡,不怕鬼也不怕老鼠,那一天他睡了一覺,剛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很明顯地知道我們搞什麼鬼,衝了出來,想看免費的妓女,卻只看到她的背影,完美的背影,襯衫、窄裙、套裝,他連連罵幹,幹聲不斷,沒看到正面,加上上了年紀想像力一般都比較差,沒辦法像我們年輕人一樣自由意淫,我們五個人非常有默契:”小芒哥,真的超級漂亮,正面比背面漂亮十倍”,我們都是他的銷售經理,他明白的很,我們說的話他多半會打個兩折,那也還有兩倍,”小芒哥,你一定要幫我嫖一次阿…”,我們五個銷售經理聯手出擊,賣同一個妓女,難以估計的強大,加上上了年紀想像力一般都比較差,什麼事情都要眼見為憑,他很快的答應了,他的說法是”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為了你們我才嫖的喔!”,紫色飛快的打起電話,在那個普通人只會有Call機的年代,沒有像現在這麼方便,過程大概是這樣:紫色打電話給Top Sales阿姨,Top Sales阿姨打Call機給國貿小姐,大概後面有暗號7、7、7、7、7、(急、急、急、急、急),國貿小姐下了計程車,打了公共電話回去給阿姨,國貿小姐又上了計程車,最後直奔我們的鐵皮工廠。

國貿小姐由計程車走向我們這段過程對小芒哥而言是非常漫長的,我記得那一聲”幹~”拖了好長的尾音,”他說馬的,你們這群小BK”,畢竟小芒哥上了年紀做人的道理還是懂得比我們多,不管再醜,這次一定要嫖了,只是國貿小姐數了一、二、三、四、五,問了一聲:”五個一起來?”,小芒哥連忙說沒有沒有,把我們四個年輕人堆向門外,噠、噠、噠地拉上鐵捲門,少一個人?紫色這時候不見了,原來紫色早就搬了張凳子,橋好一個最好的位置,就在哪張床的正對面,一堆包裝用的大型紙箱後,準備透過中間的縫隙看小芒哥表演,我們其他四人也有自己的辦法,只是沒那麼舒服,全都翻上了屋頂,倒吊著往氣窗裡面看。

小芒哥有他的江湖地位,他要捍衛他的尊嚴,這個晚上他卯起來表演,工作得非常的賣力,大概這輩子也沒有經驗過這種事,沒有太多時間思考,賣力就對了,好幾次我們都快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國貿小姐三不五時嗯嗯啊啊地就突然停下來問,怎麼有一些聲音?小芒哥一律回答,老鼠,當然不是我們四個,我們顯然都比較上道,很安靜的看,而且腦袋因為倒吊有點充血,每格幾秒就得休息一下,是紫色,在大熱天裡困在箱子中間,無比炎熱,動來動去。小芒哥超時演出,依舊賣力的苦幹實幹,突然一聲”碰!”,嗯嗯啊啊聲突然急停,上下兩副身體維持原姿勢,紫色推開了所有紙箱,說:”小芒哥,你弄太久了拉,太熱了,受不了了”,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去,噠、噠、噠地拉開了鐵捲門,…….。鐵皮屋頂上還有一群年輕人笑到受不了滾來滾去。

小芒哥是黑道?沒有關系,他喜歡我們。

幾週後,小芒哥,中標了,他賴定就是國貿女讓他中標的,一定要算在我們頭上,那陣子經常約我們去泡溫泉,每次他一坐進溫泉,我們全都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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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

2011年6月15日 airy 2 条评论

nana,

對阿,我們那個樓人跟著人就可以進門,容易的很。我在那邊住了五年從來沒見過管理員巡邏就這樣給你撞見,讓你們和我喝醉的鄰居聊天。我們那個社區的人少見多怪,當然聽到你們的聲音,貨真價實來自北京、天津,好聽阿,我都可以想像大概是哪些熟面孔。台灣人就是會變通 ,我說妳是X小姐,聽到nana也交給妳?

對,到台灣多喝點飲料,台灣很會弄這個,可是不是有塑化劑?沒事,帶凡哥去喝一下春水堂的珍奶,人生對飲料的境界就會到了不同層次。

Sandra大概花了數天整理那個家,妳就依這個程度去想一下本來我家有多不乾淨,都是我弄亂的,她在打掃的過程一件件回憶我怎麼弄亂的。

ai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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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

2011年2月26日 airy 8 条评论

史大X一米八几的巨大身躯塞进我那台新买的全功能高级小吉普车,显得非常的拥挤,我们每隔一阵子就会碰一下。

他问我怎么样,我和他说软件业我弄了十几年正在无趣得快要死掉,人生不够High,他和我说他弄音乐弄了二十几年,无聊的很,想要脱离这些东西。

妈的,他的东西给我,顶多他们觉得我是白痴,不过我可能觉得很有趣,我的工作要是给他,就算他是跨界的天才,他也会宁愿回去作音乐。

前阵子他在弄齐秦的专辑,搞得他很累,他问我认不认识”陈秋霞”,我说不认识,他哼了”偶然”给我听,我说听过,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歌,他说这是陈秋霞写的歌,歌词是徐志摩写的,我问他”这是民初的歌喔?”,他耐着性子向我解释有些歌是先有歌词的,这首歌是陈秋霞谱的曲,陈秋霞是七八零年代的超级才女,很像周杰伦不过是女生版,这一次他们弄这张”美丽境界”特别找她来帮齐秦唱合音,她想了一下,可是听完齐秦唱过后,欣然同意,他说齐秦的声音有一种”气口”,这个很难翻译,我不希望史大被我打断太多次,我猜大概是一种江湖味之类的东西。

这张专辑他们找了中国爱乐来一起合作,中国爱乐是全世界排名前几的交响乐团,不是普通的交响乐团(我也刚刚明白),史大拿出高档的mac book,让我看个明白,这是他们在北京的首发会,这张专辑他们到德国压了777张精致的黑胶唱片,他们不在通路上卖,在这个晚上标价义卖,一张卖到五万多人民币,买的人还有岳敏君,这下我知道是谁了他是大陆现代艺术的四大天王之一,随便一副画可以弄到一千万人民币。

他们请北京交响乐团在后面伴奏,老一辈的周杰伦-陈秋霞弹钢琴在最关键的一刻帮齐秦合音,我对音乐没什么素养,但是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突然很感动有点想留眼泪,什么鬼?我问史大,他说,亚东上台一哭,所有人都跟着哭了,张亚东是王菲的超级制作人,快四十岁了我想想还是不要哭好了,这时候我转头看到,巨大无比超过四十岁的史大在留眼泪。

我在想软件业怎么样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影像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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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2011年2月22日 airy 7 条评论

我经常出差,花差不多的钱,住过高级到离谱的酒店,也住过简陋到不可思议的房间,但是这个最奇怪,浴缸就在床旁边,无限想象力。那一次在上海。那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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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边蚧

2010年12月27日 airy 6 条评论

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出差一直是狼狈的,我很怀疑乔治库隆尼(George Clooney)在电影里,穿着西装在城市间飞来飞去的那份优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开始穿上西装搭飞机,只是搭上了牛仔裤、皮鞋,大概是二十年前的流行先驱。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最大的意义是放在行李箱里会皱掉,皮鞋穿上身是没有空间再放其它的鞋子,总之乔治库隆尼的这部”型男飞行日记”(up in the air)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人到中年一定要优雅,人模人样。

深圳宝安机场比我想象中的规模还要小得多,不过横竖都比我出发的那个台北桃园中正机场好得多。中正机场有中正机场上不了台面上的困扰,不过宝安机场也有出了机场不知上哪去搭出租车的要命问题,出去进来转了一圈我又回到机场。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操着广东腔的女子果然来找我攀谈,所谓的”果然”是来自于政府没想到所以没规划好的地方,都可以让人民延伸出一个行业。

女子:“先生,去哪?”
我:“南山区”
女子:”六十,在外头搭出租车都得要一百”
我:”给不给发票?今天的发票”
女子:“有的,先生”
我:“那五十走不走?”不杀点价总会良心不安。
女子:”就五十,先生你跟着我走,不要和我说话,这边很严的,会给抓的”
大陆的黑车行业,就是几个人弄几台车一个拉客几个人开车,在大城市里穿梭,在机场、车站等候,给找不到出租车的旅客惊喜及一个训练讨价还价能力的机会,说得不好会比合法的出租车还贵。

广东腔女子领着我到了机场外头,一个三十好几的男子,穿着西装外套、休闲裤和皮鞋看起来不怎么优雅的中年男子接着带我走。
“先生,你台湾的?”
“是阿,你广东的?”
“是,我帮你拉行李”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谢谢你”,要是他拉着我的行李用力的往前跑,两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追了起来成何体统?
“你们台湾人特别的有礼貌,我们有几个长期配合的台湾客人也都很有礼貌”
我们台湾男人一肚子坏水,到了大陆都在上酒家夜总会,不过自我民族认同感还是翘了起来,我说:”哪里、哪里!我们台湾没礼貌的都出不了海关阿”。
广东腔中年男子打起了电话,省略了我的笑话,最近我的笑话常有人听不明白,他要了台车要对方赶快过来。

车子来的之前几分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每聊三句我就忘了第一句,大概是这种质量的聊天。几分钟后来了台银色我认不出厂牌的车子。行李放进了后车厢,我坐进了前座,理由很简单,西装男帮我开了前座,坐进了前座如果还不想和司机聊天,天理不容。驾驶是个年轻人,还是操着广东腔,每个人都操着广东腔。
年轻人一面开着车子一面深刻而诚恳地和我聊天:”你们有文化的真好,不像我们要拉车很辛苦的….”。我最痛恨陌生人的深刻而诚恳的聊天,表示我可能要用点脑汁在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上,社会生存问题、人生、事业、家庭、期许、无奈、远见、短见,我回答着:”是阿”、 ”就是这样”、”不会拉”,全没进脑子,自动导航。

“唉呀,先生不好意思、车子好像坏了”,这句话进了我的脑子,而且还说了出来,
”干!”。
年轻人说不好意思,我虚伪得说”没事、没事” ,人生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年轻人打了个电话要了另一台车,我们就在路边等着,年轻人站上了车道,很有责任心地望向另一台车可能开来的远方。

左后方突然挨近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果然的广东腔,讨厌地大声说着电话:”我刚从台湾回来阿,就去荣总开了个会,现在回到了深圳,一会就回南山!”,老头停下了手机,问我这里可以不可以停车,该死的老头连黄线可以不可停车都看不懂,我看起来不像刚下飞机?我指了指前面的年轻人,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以为这样就很优雅,”你问他吧!我不懂”。
年轻人说停一下是可以的。
老头show出他的劳力士,问我几点了?
“不知道我的手表准不准?”
有这么必要得去弩力寻找人生需要的担心的事?台湾和深圳什么时候有时差了?
我给了他看了我的表”五点许吧!”,我不在乎我的表精不精准。
老头:”你这什么表?”
我:”这是劳力士的副牌,Citizen”,我的中年危机之一,笑话常常没人懂,他可能真的认为是副牌。
老头:”你哪里人?”
我:”台湾”
老头惊讶地:”这么巧!幸会!幸会!我也刚从台湾回来!你们那边地灵人杰好地方阿!我姓马!怎么称呼?”
社会期待、礼仪、社交等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虚伪的人类,我,明明就听到他刚从台湾回来,去了荣总开会,我惊讶地:”真巧”,你去了台湾哪阿?敝姓黄,您好您好,喜欢台湾吗?”我真应该回他讲手机不要讲得太大声。
马先生:”喜欢阿,你们那边地灵人杰好地方阿,我是去荣总了,是这样子的,我本身是南山医院的中医师,我受这个荣总医院的邀请,去和他们作学术交流”。
恭维、客套、您伟大等一系列七七八八的东西(最近刚和厦门人学的,他们把乱七八糟讲成七七八八,我好喜欢),我:”原来是马医生,去台湾指导我们阿,您真该去教教他们,我们台湾医生常常开刀,把绷带留在病患的肚子里,成天想着漂亮的女护士”,其实也不能怪医生,我们写软件的也是常常留bug给客户,成天想着漂亮的女护士。
马医师:”我是中医不开刀的”。
有一天全世界都没有人听得懂我的笑话,我就去死。
马医师:”黄先生,您在哪高就阿?”
我:”我作软件的”,我的中年危机之二,成天讨论着、思考着我的工作常常让我想要吐,我切开话题,”荣总!我可熟了,我有僵直性脊椎炎,荣总我每个月都得去一次”
马医师:”你常去荣总?你是台湾哪里人?”
马医师听两句话掉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症头?要是有个人和我聊天,聊我的专业,说他的计算机有问题,我在想我应该会本能性地不知道也装知道的给他一点建议吧,我多半会这样讲:”重灌,重灌一切都干净了没问题了”。基本上我的年轻岁月都在帮人重灌计算机中度过。
我:”台北人阿,马医师,你喜欢台湾吗?”,话题又从回了起点,等一下就地灵人杰了,我的中年危机之三,对周遭这些琐碎的话题完全无法专心。

年轻人跑向我,”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的车在前面给撞了来不了了,您搭出租车吧!,真的不好意思”
我,干,没说出来,作人的道理七七八八的,”好吧,没事,我自己搭出租车,行了”。
年轻人:”哪先生,您可以给我15块钱吗?”
我,干,什么世道?,你他妈的是故意把车坏在这里的吧?这样赚钱比较有效率还是比较省油?,我拿出皮夹来给他,他马的一定要打折过后的10块钱。

马医师:”黄先生,要不你坐我的车吧?我的司机立马就到了”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聊天,和陌生的老先生聊天不是美好的事物,浪费。
我:”不好意思,我自己打车行了”
马医师:”我们这么有缘份,大家可以交个朋友,我好多台湾朋友的,也常去我那里泡茶阿,我就载你一程吧,反正我也要回南山阿”
盛情难却得一塌糊涂,我:”好吧!好吧!马医师,那就真谢谢您了” ,男人在我这个年纪都虚伪的不得了,”这样吧,下回您再到台湾,给我打电话,请您吃饭,也载个您几回”

车开来了,一台不怎么样也不怎么干净的白色轿车停在了我们面前,马医师一身风骨,不太注重这些世俗的眼光,身为一个医师开这么烂的车,我给他尊敬了几秒。
瘦高的司机把我的行李放进了后车厢,马医师上前坐进了汽车的左后方,把整台车最尊贵的右后方留给了我,(十几年前我当兵的时候是将军的驾驶,车子上的五个位置都有尊贵不同的排序,我因此人生多了条辱文繁节)我乱不好意思的。

司机在左前方,马医师在左后方与右后方的我,展开陌生人聊天,round 2。这次他聊的是政治话题,我宁愿回到那个喜不喜欢台湾的话题,中年过后对不喜欢的事特别的能够理解和接受。
马医师:”其实台湾人是很可怜的,先给荷兰人统治,又给日本人管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打跑了日本人,最后又给国民党占领,最后终于给台湾人自己管,来个李登辉结果一边一国,又来个陈水扁还贪污”
马医师好有学问一口气讲了几百年,不过看台湾问题太过片面,我认真地好好和他过两招,”是阿!要是这个国民党,当年不搞特权不腐败也不会一路打输共产党跑到台湾,到了台湾又弄了个228,不知道打死多少人阿,那时候台湾人民期待一个伟大的中央政府,他们却以高姿态来统治台湾”,前几年台湾绿营只要选举就讲228,我这个时候用正好。
马医师:”这个228,其实当初都是这个弹一下令杀的人,一开始是误会后来越闹越大,瞒了蒋介石阿,”
我:” 弹一?喔,陈仪阿”
马医师,知古溯今,不得了阿,恭维时间到,我:”马医师,您读很多书耶,太太太厉害了”。
马医师,社会历练比我多多了,对谈得体,”那里那里,我们都是读书人嘛,就喜欢作点研究看点书”

司机回头过来:”马教授,我可以不可以顺道去保安那边拿个文件阿,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马医师:”黄先生,你赶不赶阿?”
客随主便,真随便的我:”没事,没事”
马医师:”那就过去一下,你抓紧时间阿”

车子开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司机下了车急急忙忙地去取了东西。马医师和我正在进行round 2的尾声。
马医师:“两岸哪有什么统一不统一的问题,共产党就是不敢,要不我们叫这三个党共产党、国民党、民进党来一起选举看看,共产党一定输的”
这话题已经到了无法控制、天方夜谭、随便乱讲的地步。
我:”是阿,真是好见地,这样一定是国民党当选,回来统治大陆,而且要选在228那天上任宣誓”

我的右边窗外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走过,手里把玩着一条条装在透明塑料袋看起还有点像树根的黄黄东西,马医师突然趴向我这边的窗户,随着该名男子走开又坐了回去那个比我低一阶的左后方。

马医师:”刚才那那个先生拿的,好像是金边蚧阿,黄先生你有所不知阿,那是个中国内陆很珍贵的药材”
好眼力,在傍晚昏暗的灯光下,两米的距离,我看起来就是两条黄黄的东西。
马医师:”这个金边蚧,尾巴在半夜的时候会发亮,对治疗糖尿病有神奇的功效,一般轻度的吃五对,中度的吃十二对,但是再严重的就来不及了,没效了,我找这个药材已经找了好多年了,好多病人等着用,最近这一两年我都没看到这个药材,一对一千五百块,但是有钱也买不到”
我认为这时候我们的无聊话题已经进入了round 3,我:”鸡B界?哪三个字,这么厉害是动物?还是植物?”我本来想搬出老笑话问鸡B界会不会唱歌,忍了下来。
马医师:”金子的金,边防的边,蒋介石的介加个虫,很珍贵的,这次去台湾,他们也托我帮他们收集大陆珍贵药材,有OO有XX还有这个金边蚧阿”
我正想发挥我的超能力(前阵子看本书说每个人都有超能力,我的超能力就是切开话题),结束这个话题,那个中年男子又经过了该死我的右边窗户。马医师再次以超过他这年纪的速度趴向我这边的窗户,摇下电动车窗,马医师:”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刚才看到您手上拿的那东西是不是金边蚧阿?”
车窗男:”是阿!你知道这个东西?”广东腔到一个不行。
马医师:”要不这样,你进来车子坐一下,我们聊一下,你不赶时间吧!”
车窗男:”好吧,没事,没事”,坐进了车子的右前方,比马医师那个位置还低一阶的位置。深圳的人都这么好交朋友?都比我们懂得做人处事的道理,二话不说就可以随随便便跳上陌生人的车子,展开一场有可能很无聊的聊天。
马医师:”我姓马,这位是黄先生,先生怎么称呼?” ,我开始感觉这场聊天将会无聊到很可怕,还好我不是主角。
车窗男:”我姓吴!你们好,你们好”
马医师:”是这样子的,我是我们这个南山医院的院长,我们正在收集中国的珍贵药材,您手上的金边蚧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吴先生递给了马医师哪包黄黄的东西,我看起来就是两只蜥蜴干,马医师口中念念有词,说这是真的,马医师:”吴先生,你这几对金边蚧,有急用吗?要不这样你让给我,我好几个病人等着用这个”
吴先生:”不成,不成阿,我老妈妈有那个糖尿病,上次用了这个好了很多,我刚好遇到是买给她救命的,就在前头那个麦当劳那里买的,一个人那边有一大袋,你赶快去,他还在那边”
马医师:”在那边?要不吴先生您带我去吧!我也不认得那个人”
吴先生:”就在那边那个麦当劳,你自己赶快去吧,很好认得,他就一个人拿了个大袋子的”
马医师:”要不,黄先生你帮我在这边和吴先生聊天,我这就过去,要是我找不到再请吴先生带我过去”
马医师匆忙的离开,留下我和陌生人的陌生人聊天,Round N?
几分钟后吴先生知道我是台湾人作软件的来出差的,我知道吴先生是香港人作皮包的来买布料来买货的,吴先生正在展示给我看他的布料,大概就和金边蚧一模一样无聊。
几分钟后,马医师回来了,马医师:”我买了十六对,有几对用了人民币一千,有几对用了台币五千,钱不够还有几对我用了美金一百六买一对”,这个卖蜥蜴干的对汇率真有概念。
马医师:”这个我们医院正在收阿,一对一千五,还送一张医疗卷”
一副很有生意头脑、商机嗅觉的吴先生:”马医师,你们医院晚上可不可以马上收,我这边有钱阿,我来买货等一下要给人家的,要是你可以马上给我,我这边五万马上就去买”
马医师:”马上收阿,一对一千五,谢谢你阿吴先生”
吴先生几分钟后带了五十对珍贵的金边蚧回来。这时一共有七十一对金边蚧在车上。马医师高兴的很,转向我问问要不要也帮忙一下,买个几对。

我的人生,因为我的漫不经心,经常性的陷入危险的状态,所以我很习惯。

我努力的切开话题:”我刚好没带钱阿,马医师深圳这边哪里好玩?”
马医师努力的切回话题:”深圳很多地方好玩阿,要不黄先生你有卡吧,可以领钱”
我切开话题:”我都是国际卡领不出来阿,吴先生,香港有哪里好玩?”
吴先生直转急下:”这个很快就可以赚的,黄先生你帮帮他吧”
我表明立场:”我不喜欢赚钱阿”
马医师:”你就当帮帮我,很多人急着用着个药材,救命的”
我劝他们三思:”我这个从小练跆拳道,身体好的很,不会得糖尿病,不过我也觉得这是好东西,要救人命的,但是该死的作不成好事,真对不住阿马医师,要不,我朋友急着找我,就是从小和我一起练跆拳道的朋友,我先搭出租车离开好了,马医师后面的行李麻烦一下”
马医师:”……..”

我穿着皮鞋西装、拿起行李飞奔了起来,很像是练过跆拳道的,跑得有点快,不像是有练过跆拳道的,找了第二辆出租车上去,很怕第一辆也是他们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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